客家香桔糕中酸桔的清香,源自「阿金姐工作坊」的桔醬。桔醬是客家的傳統沾醬,也是惜物的體現,過去勤儉的客家人總將過剩的橘子製成醬,以延長食用時間。
孫嘉豪說:「一般桔醬比較少強調友善環境,阿金姐工作坊使用安全用藥的酸桔做桔醬,也做社區的經營。」用心耕耘的品牌形象贏得大型餐飲連鎖店「摩斯漢堡」的青睞,以桔醬為醬汁基底推出漢堡;Baxter Gelato 冰淇淋店也以桔醬研發出在101大樓景觀台創下輝煌銷售紀錄的冰淇淋。
樸實工作室於2020年推出客家香桔糕,有消費者覺得訝異,「用來配雞肉的沾料,竟可以變成糖。」孫嘉豪認為,這表示有掌握到桔醬的味覺主軸,「這幾年,樸實在產品設計的能力已發展成熟,想要什麼味道,都可以輕易地置入產品裡。」
想用桔醬開發產品,除了是對於阿金姐工作坊產品品質的認同,也是為了支持理念。阿金姐工作坊長年扶持在地社區,孫嘉豪希望可以藉客家香桔糕為之使力,穩固他們往前走的步伐。
推出符合年輕市場喜好的桔醬
早年,阿金姐工作坊的創辦人康阿金常代表竹東地區農會出去比賽,只要參賽都會得獎。農會看重她的手藝,提議開發竹東自己的桔醬。康阿金的女兒彭巧嫻說,竹東地區農會有兩個柑橘產銷班,但沒什麼人在生產桔醬,所以農民必須把柑橘載到其他鄉鎮販售。「明明電話上講的可能是一斤是10元,看農民到了現場就改口5元。」
對於康阿金接下開發桔醬的任務,家人非常反對。彭巧嫻苦笑:「年輕人不會去吃桔醬的啦,那時候覺得我媽幹麻要做這麼難吃的東西。」過去桔醬的口味又酸又鹹又辣,泛著怪異的黃色,她每次都被奶奶以健康為由逼著吃,若搭配帶有苦味的大芥菜,味道更是古怪。
當時每家戶都有自己的桔醬配方,有人用桶柑、海梨,有人摻南瓜,身為閩南人的康阿金在蒐集這些客家在地配方後,覺得以清香味突出的酸桔來做最為合適。接著再依據家人的試吃意見調整酸度和鹹度,推出符合年輕人口味的桔醬。
沒想到,推出的第一年,2千斤的桔醬很快就銷售一空。彭巧嫻回憶:「農會很高興,因為竹東終於有屬於自己的伴手禮,可以送給來竹東的貴賓。」
接著,康阿金開始跟農民契作酸桔,但並不順遂,彭巧嫻指出當時的困境,「傳統客家庄是以男性為主,大家會害怕,她是講真的還講假的?萬一最後不跟他們收怎麼辦?」康阿金以高於市價的保證價格收購,一段時間後才慢慢穩固彼此的信任。
因為堅持,所以麻煩
雖然建立了信任的基礎,但合作的過程仍需磨合。例如,農友捨不得酸桔成熟落果而提前採收,送去阿金姐工作坊的酸桔都是綠的;有時候說好3百斤,結果送了6百斤;或者是捨不得施肥,導致白絡粗硬。「其實農民都很辛苦,我會覺得退不下去。」康阿金只有一次退回讓農友自己剝白絡,體會後端加工的辛苦。
到了加工端,還有因為堅持理念帶來的挑戰。曾有通路質問:「為什麼你們每一批桔醬的顏色都不一樣,你們沒有對色票嗎?」彭巧嫻反問:「我對完色票,然後呢?」她表示:「橘子在雨天或晴天採收,做出來的桔醬就會有所變化。我不加色素,對了色票,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?」所幸經過溝通後,通路也能認同。
因為不加色素,製作工序相對瑣碎。譬如,為了成色漂亮,會挑掉火燒柑或是果皮偏綠的酸桔。為了讓每一批桔醬的顏色趨近一致,盡量採用同一時間採收、成熟度相近的酸桔。有時酸桔的含水量高,還不能過度濃縮,否則煮久了容易褐變。
「有消費者抱怨,為什麼別人的桔醬這麼大一瓶,才一百塊,你們的這麼小一瓶還要這麼貴?我們的廠商很可愛,會這樣溝通:『阿金姐這一瓶是完全用酸桔、鹽、糖跟辣椒製成的,別人的有很多添加物。兩種都可以選,你要選哪個?』那當然就會選我們的。」彭巧嫻笑道。
把收到的善意,在社區擴散
「我爸媽一直跟我們說,阿金姐工作坊可以走到現在的規模,一路上靠很多貴人幫忙。這些貴人不需要我們的協助,那我們就把這些心力拿來協助更多弱勢的人。」彭巧嫻說。
除了照顧農友、雇用社區媽媽,阿金姐工作坊也跟身心障礙者教養團體-「世光教養院附設拙茁家園」有長久的合作關係。孩子們協助處理酸柑的去皮,也負責紫蘇、洛神等作物的栽種和前處理工作。
合作的起源,是因為有一天康阿金到了世光,發現院童在打架。「我也要請人工,若有工作讓他們發洩旺盛的精力,老師也比較好管理。我給他們的價格比市場行情好,剝一籠酸桔的皮兩百塊,他們很高興。現在看到我就會問:『要剝橘子了嗎?』」雖然,一開始因為力道拿捏不當,剝完皮的酸桔都是爛的,去完籽的洛神也有很多碎屑耗損,但在阿金姐工作坊的接納和輔導下,院童的技術越來越純熟。
院童靠工作累積點數,兌換獎金。「他們大部分是孤兒,所以是沒有人會買東西給他們的。」彭巧嫻還記得,有個院童在感恩節拿紅包給他母親,當場母親的眼淚就流了下來,「她說從來沒有想過,還可以從孩子的手上拿到錢。」
就如同當初為了製作尋常的桔醬蓋出有規模的農糧加工室,在新竹地區造成轟動,為的是一次到位,可以長久使用。他們扶持地方也想長遠地做。彭巧嫻說他們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回饋地方,「我爸講過一個觀念,我們沒有辦法像有些人一口氣捐個一百、兩百萬,但是我們是細水長流,每個月固定捐款。跟拙茁的合作也是,總不能合作好幾年了,突然哪一天我算了KPI就決定中止,那他們可能因此斷炊。」
貴人的善意鋪設阿金姐工作坊成長的道路,而阿金姐工作坊一路走來,也用善意堆疊出力量,以能力所及為度,永續地讓自己成為地方的牢固支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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